第八百四十五章 雪后污泥现(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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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有才能的,无不是想着自己做官,如今攀附也是为了异日的飞黄腾达;至于没有才能想附庸门下的,品行上就首先差了。而且,读书人不同于通晓各门技艺的百工,骨子里总是清高自傲,如今主从相得,异日如何则未必可知。”

“那少爷不是还有两个学生吗?这些事情难道不能让他们磨砺磨砺?”

杜绾只一笑,再不说话,崔妈妈也没有再劝,只是退出屋子,在外间炕上坐着做针线,屋子里一时间无比寂静。杜绾一面重新翻看那些东西,一面在心里苦笑——她能见到这些是因为她是张越信赖的妻子,除却父母妻儿这样亲近的人,这样的东西还能给谁看?要不是总得有一个人对外拦截遮掩,崔妈妈又是家里老人,又不识字,她甚至连崔妈妈都不敢留着。

张越派人把那几家的礼物掷还之后,那几家在老实本分了几天之后,见张越似乎没有进一步反应,却是有了动静。一家是家乡老母重病乞假归省;一家是恰巧放了外任;一家是恍恍惚惚公务出了差错,被申饬降级发落去了辽东……至于那些礼物没来得及送进来的人家则是多半派了自家女眷到这里来诉情,不外乎是或明或暗说了些软话,都讲是听信外人闲言碎语,这才一时莽撞做错了事。

于是,他一瞬间就改变了主意,遂高声把那皂隶叫了进来,又特意问了几句详情。得知方政派来的亲随正在衙门外头,他这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吩咐把人请到前衙偏厅等候。通州、通济仓、定边卫……隐隐之中的线仿佛是串起来了。

当初张家三房分府居住,自是以二房阳武伯府最为华丽壮美,张信不欲被人比下,虽不能逾越规制,便在内中布置上做文章,若不是京师每条胡同的进深都有限,而那边府邸又是夹在武安侯府和阳武伯府中间,只怕张信能把开封老宅依样画葫芦在京师复制出来。

而数年前,因朱高炽将荣国公张玉追封河间王,并封赠祖先三代,这三位便是张信的高祖、曾祖和祖父,所以,英国公张辅在和张信张倬商议过之后,便将宗祠建在了英国公府。如今张信远赴四川上任,张家长房的府邸渐渐就显出了萧瑟来。

阳武伯府的主人张攸由长子张超陪伴在云南养伤盘桓,家里只有夫人东方氏和两个儿媳。张攸是自交阯起家,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上司同僚故旧,因此虽不能说是门前冷落,但也是少有访客。

于是,只有张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就任兵部侍郎之后,家里人口又添了不少,在正房后头和西边又兴土木造了几间房子,恰赶在年底前完了工。平日里同僚同年往来不绝,打秋风的攀交情托人事的,管家高泉往往一个人都应付不过来,内中杜绾也离不开。

转眼间已是腊月,盘算着就快到了祭祖的时候,孙氏自少不了常往英国公府帮忙。而杜绾这边添了要紧事,张越少不得涎着脸向孙氏和王夫人分说自己有要事交托妻子办,于是这几天也就仍然留在家里。人虽在家里,家务事她却几乎都撂给了张菁,又让琥珀和秋痕多在旁边帮着些,自己则是整日里在正房暖阁里头看那些外头送来的东西。

情报的收集比情报的整理要容易,而情报的判断则比情报的整理要更难,更何况如今袁方不但逐渐放手,而且更让底下的年轻一代接上,老人一个个都收进了产业养老,所以成日里的节略少则几张,多则十几张,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动向,杜绾自是手忙脚乱。

不用张越嘱咐,她也不敢用旁人,但凡看这些东西的时候,除了不识字的崔妈妈,其余人都不许进屋。这会儿她在原就画好的图上又添上了几个人名,不禁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正怔忡间,一旁的崔妈妈轻轻递上了一碗茶放在炕桌上。

崔妈妈看着杜绾成日辛苦,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少奶奶这些天实在是太劳神了。每日里都是这么多账目,怎么看得完?不妨向老爷少爷说一声,多聘两个账房。就是少爷,如今也太辛苦了,何不寻两个僚友?我听说外头门上成日都有投递文章自荐的,仔细筛一筛,总有可靠的人。”

如今还不是后世绍兴师爷大行其道,清客相公塞满幕厅的时代,更多的是文武不相交,肯去交接勋贵的多半都是没功名的落拓之辈,顶多就是监生,连举人都还期冀着能吏部选官授一任实职。而文官往来的友人却多些,多半是只谈风花雪月文章诗词,不提正经朝政大事。所以,听到这话,杜绾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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