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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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看着那从未见过的可怜神情,像自己的眉眼里满是悲伤,心上又慌又急,一时瞪着她说不出话来。人徙又低下了头,手紧紧攥了被子。

她小时候,娘请算命先生给她卜了一卦。说她命里金多,是个重情义负责任的孩子。可算命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笑着说的,而是用担忧的语气说的。金太多,太认真,太死心眼,太重情,太固执。说此子以后不是为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责任而拖住,就是为情所累。这算命先生很灵。一天天长大的人徙的确像先生说的那样,虽外像很顽皮,可性子固执而强硬,认真过头。八岁那年冬天,一个晚上,下着大雪,被差使出去买酒,倒也欣喜着可以顺路出去玩雪,可一高兴便忘拿了酒钱。卖酒的老婆婆很喜欢她,便说钱明天再送来,或者不送来也罢。她拿了酒飞奔回楼,青实便说明天再送钱。可她不依,非要现在就去送。青实惊讶这一向听话的小孩此次居然敢这样倔,便恼着不让去。秋兰也劝,可人徙就是哭闹着要去。青实一怒,把她鞋收了道:“看你还去不去!犟驴!”

等青实一走,人徙光着脚,拖着鼻涕硬跑出去,将钱送到了卖酒婆婆那里。回来鼻涕都冻成冰条,脚当天夜里就开始起冻疮。秋兰边给她抹药,边心疼地骂她,她却说:“欠人钱就要赶快还。”

此次她亲眼看到那战争带来的杀戮,心想也许就快降临到宋身上,巨大的负罪感和后悔将她压垮了。

至半夜,其非正靠着床帐昏昏欲睡,袖子被扯了扯,回过头来看到人徙散着头发坐在床上,虚弱地问她要水喝。忙端了水要喂她,她却硬要自己端着喝,边喝边轻道:“我要把你干干净净还给流月。”

其非心里一软,微笑问道:“那晚你到底吃了谁的药?”

人徙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将宫中的事情与她简要说了,可问到她为何跑出去七天不回来,又不愿说了,脸上现出难过来,也感身子无力,一仰头倒在床上拿被子捂着头。其非不想去打扰她,便轻轻躺在她旁边闭上了眼睛。快要睡着时,迷糊地听见人徙微弱地说道:“我就要不当这王爷了。到时给你一纸休书,你便自由了。”

人徙养病养了十日。这十日,陛下每天打发人来看,这日终究是不放心,亲自驾临到昱王殿,微笑着和其非说了些长辈的家常,便上楼去看病人。一进门就见人徙歪在枕上看书,便悄悄走至床前,轻轻将书抽了道:“徙儿身上不好就看书,仔细劳了神。”

人徙一看是陛下,庆幸自己扎着头发,在枕上拜了一拜,轻声道:“孩儿心里乱,看书静些。”

“乱什么?”陛下不解道,随即又笑,“怕朕会罚你?别怕,朕知道你是担心宋国,朕听那些送你回来的人说了,你想亲眼看看打仗的状况。放心,即使金国来犯,咱们也会将他们打出去的。更何况,那文妃的书子不过是要朕帮他们罢了。”

人徙听了,想起那个金人狰狞的嘴脸,心里冷得很,没有接陛下的话,沉默片刻突然迟疑道:“孩儿有话想对爹爹说。”

徽宗看她清澈的双目含戚似悲,叫他时也亲切不比往常,忙道:“徙儿有话直说。”

人徙低着头揉着被子的角,眼神游离。半晌开口道:“若,若……若孩儿有事骗了,骗了爹爹,爹爹会如何?”

徽宗不解,追问她到底怎么了。人徙还是不接话头,抬头看着陛下的脸道:“若,若孩儿离开了爹爹,爹爹会难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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